红色中国 :我们应该谦虚。 谨慎,戒骄,戒躁,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, 《两个中国之命运》(一九四五年四月二十三日), 《毛泽东选集》第三卷第一零二八页。 战国末年,秦国猛将白起、王翦、蒙恬,都是帮助秦国建立霸业的推手,最后白起惨遭秦昭襄王赐死,蒙恬被秦二世陷害;两位名将死前,一个怪风水,一个怪地脉;只有王翦侥倖善终,但其孙王离,终究被项羽击败。 孟子:「長君之惡,其罪小;逢君之惡,其罪大。」 白起与蒙恬这两个「逢君之罪」的典型, 白起「善用兵」,自為秦将,攻韩斩首二十四万、攻魏斩首十三万、攻赵沉其卒两万於河中,几乎灭了楚国!白起事业的颠峰,是长平之战,这场战役「前后斩首虏四十五万人!」几乎可以说六国尽是白起手下败将。 王翦、蒙恬更是秦始皇爱将, 秦之灭楚,王翦居功第一; 至於「因地形,用制险塞,起临洮,至辽东,延万餘里」的万里长城,更是蒙恬一手经营; 白起功高震主,被自己秦昭王赐死; 蒙恬功高震主,被秦二世赐死; 王翦深黯人臣之道,好不容易安享晚年,结果他的孙子王离被 项羽所败,为将三世者必败。 白起:「我何罪於天而至此哉?」 蒙恬:「我何罪於天,无过而死乎?」 每个人都认定自己无辜,每个人都认為自己清白,每个人都认為自己不该死! 白起思考良久:「『我固当死。长平之战,赵卒降者数十万人,我诈而尽阬之,是足以死。』遂自杀。」 蒙恬思考良久:「『恬罪固当死矣。起临洮属之辽东,城巉万餘里,此其中不能无绝地脉哉?此乃恬之罪也。』 乃吞药自杀。」 也许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谦卑,也许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道歉,他们终於想起原来自己的功勋,是别人的灾难,原来自己的荣耀,不经意中不知毁了多少风水;他们终於承认自己的有罪,他们终於找到自己该死的理由,报应与风水,这样的理由,难道还不够充分吗? 「為将三世者必败。必败者何也?必其所杀伐多矣,其后受其不祥!」 这种理由也许可以说服当事人自己,也许可以满足观眾的爱憎,也许可以抚慰当年深受其害的芸芸眾生,但说服不了身為一流史官的司马迁,司马迁在记录这几位名将的歷史之后,从更高的层面批判两人其死不冤的原因: 太史公曰: 吾适北边,自直道归,行观蒙恬所為秦筑长城亭障,堑山堙穀,通直道,固轻百姓力矣。 夫秦之初灭诸侯,天下之心未定,痍伤者未瘳, 而恬为名将,不以此时彊諫,振百姓之急,养老存孤,务修眾庶之和, 而阿意兴功,此其兄弟遇诛,不亦宜乎!何乃罪地脉哉?〈蒙恬列传〉 太史公曰: 鄙语云「尺有所短,寸有所长」。 白起料敌合变,出奇无穷,声震天下,然不能救患於应侯。 王翦為秦将,夷六国,当是时,翦為宿将,始皇师之,然不能辅秦建德,固其根本,偷合取容,以至筊身。及孙王离為项羽所虏,不亦宜乎!彼各有所短也。〈白起王翦列传〉 真正伟大的评论,是在看似合理的评论之上,提出更高层级的批判; 司马迁并未批判白起坑赵卒四十万,也不从三世因果说解释王翦家族的失败,更直接否定蒙恬的风水说。 因為司马迁认為,他们之所以该死,是他们身为王者臣、為王者师,站在可以左右政局的地位,理当引导他们的帝王,走向正确的方向! 可是当他们的身份地位足以左右政局时, 他们不但没有「强諫」、没 有「救患」、没有「辅秦建德」、没有「养老存孤」、没有「振百姓之急」,反而「阿意兴功」、「偷合取容」; 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,放弃自己的职权,纵容错误的政策,只在乎自己的利益,却从不过问於不符人道的命令,这样的罪名,不是远比在战场上杀人,来得更该死吗? 战争难免死伤,建设必坏风水,所以关键在 ”如何以仁心抚慰人心,如何以仁政挽救伤害“; 其实错误的政策,远比贪污杀人来的恐怖, 欠缺人道的思考,忠心不过愚忠,能力带来恐怖; 中国史家真正关怀的不是方生方死,不是成王败寇, 而是我们能不能从一次次歷史的教训中,学会如何走向道德的政治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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